泡麵、年輕人與老化城市(一)

Laurie Lu
May 1, 20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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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 bowl of instant noodles with a pair of chopsticks holding some of them on the bowl.
source: freepik

這座城市因為高物價和高房價,年輕人陸續搬離了這個地方,幾乎只有到此地讀書、工作的年輕人會姑且忍受這裡的價位、住在小小的套房裡,圈養自己。

這座城市常常下雨,也有很多小巷子。其中一條就和其他沒什麼不同的巷子裡,有一家泡麵專賣店。顧名思義,這家店只賣泡麵,有時候會進貨一些啤酒即期品特價。這家店也很奇怪,喜歡開在宵夜的時候,從晚上十點營業到凌晨五點,好像老闆很怕人似的,其實是因為這座城市的年輕人少了、老年人相對多了,在之前白天營業的日子裡,時不時就會有老年人向老闆抱怨:「只賣這種沒營養的東西有沒有良心啊?」

老闆不喜歡這些愛管閒事的老人。這間店裡賣了國內外各種泡麵、價格不一,老闆本人是很講究吃泡麵的人,但對於客人他從來不推銷、搭話,只是坐在位置上抽著電子菸(因為紙菸會掉粉)、和生成式AI聊天,因為老闆沒有朋友。

老闆其實有注意到那些常客,他們蓬頭垢面、穿著鬆垮的運動服皺皺地掛在身上,像是他們被這個世界遺棄,而他們選擇低頭於這個世界的殘酷,躲在老闆也能想像的那個小小套房裡、不斷滑手機卻無人能講一聲晚安。

不過,最近有一位年輕人常常光顧,但最近不是開學,所以應該不是新學生;最近這座城市經濟不好,把總部設在這裡的公司紛紛裁員,所以如果有剛上任的新鮮人,應該不會是這樣落魄的模樣。老闆會記得這位年輕人,是因為他每次都只會買最便宜、特價中的商品,然後結帳時小小聲地說謝謝。在電子支付普及的年代,他幾乎是唯一會在老闆面前數銅板的人;也是在大家結帳時仍不願拿下耳機的時代裡,幾乎唯一會和老闆道謝的人。

老闆一如往常地不過問客人,這位年輕人也始終沒有改變的只用現金支付。這位年輕人似乎從來不笑,看到特別便宜的泡麵他也從不露出喜悅的神情,和開店後就只會坐著抽電子煙的老闆一樣。

網路上總愛傳老派約會之必要,但在這座城市的小巷裡,那間深夜的泡麵專賣店,應該也有老派孤獨之必要吧。

那群老年人沒有經歷過現在年輕人的生活,也忘記了自己年輕的生活,只有在爬樓梯時會「嘿咻、嘿咻」地,想著自己從前是怎麼三兩步地擁抱愛人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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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urie Lu

對 HCI、行銷、專案管理有興趣的臺灣大學生,閒暇時喜歡看動漫和文學。